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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nnel: 历史的伤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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岐江公园的夜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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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座公园一座城。星光见证了这公园之夜的千年之变,来到这公园行走散漫的人们,此刻有谁同我,一起抬头仰望,与这浩渺星空进行千年私语?

——题记

 

能在岐江公园行走的,都是幸福的人们。早上是老人,中午是流浪汉,晚上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人。岐江夜游之后,更多的人们在夜晚涌来,为公园带来喜悦和幸福,又把这幸福和喜悦带走。就这样,脚印压着脚印,人们从不同的地方赶来,用脚为中山这城盖上幸福印章。岐江公园的夜晚也因此变得更加不同。白天走过的,晚上还在;晚上走过的,像这水穿过城市,就带去了梦乡,去了远方。

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,属于这些幸福的人们。水穿过城市,像爱着的人穿过梦境。如果有月光,从头顶倾泄下来,静默的时刻,就像从身边经过的人们,不知从哪里来,又不知去了哪里,一阵风赶着一阵风,掠过我这行走的忧郁的眼睑。江面上驶过游船,两岸的灯光在水波中变形恍惚,似跳动的音符,却并不唱响,低呤到这水波中去。

一座公园一座城。测量一座城的现代与文明的温度,不是高楼大厦,不是酒店霓虹,而是这座城的公园。一座公园就是一座城的现代与文明的地理。一座城,经过现代性的进化与装饰,从此寸土寸金,商场、酒店、金融中心,车水马龙,是其中看见得的物质现代性。对于那些看不见的现代性,并非所有的城都重视。因此,作为一座城的物与非物的坐标,城市公园隐藏着一座城的核心和秘密。

世界上最著名的城市公园当数英国伦敦海德公园。海德公园的著名,不是因为它地处市中心的黄金地段,也不是因为它的皇家园林身份,而是因为它的演讲者之角。19世纪末的一个周日,人们在公园的东北角一块空地,站在自带的肥皂箱子上演讲,发表各种政见。这些个人的不同声音,把公园的名声传到了世界各地。事实上,海德公园与其说是公园,不如说它是城市中心的一块绿地。而核心是,之前它是英国皇室的狩鹿场,19世纪后,它开始没有明确意义上的门。

岐江公园也没有明确意义上的门。岐江夜游后,甚至没有明确的边界。一块没有门的绿地处在一座城的中心,而且是在水边,甚合我意。它本是一间废旧的造船厂,半个世纪前,这里的夜晚还人声鼎沸,灯火通明。再远一些,它只是个泊船的小码头。更远,它是一片海。而如今,废弃的船和灯塔都成为公园的景观,厂房成为一座现代化的美术馆。它隐藏了中山这城的全部秘密。2002年底获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年度荣誉设计奖,2003年度中国建筑艺术奖,2004年度第十届全国美展金奖和中国现代优秀民族建筑综合金奖,2009年获国际城市土地学会全球卓越奖。

中山的公园众多。我独爱岐江公园。更爱岐江公园的夜晚。一座城因水流过变得灵动,一座公园因水流过也变得安祥。有河流流过的城市公园并不多,何况是像岐江这样的河。大底中国的流河,大都向东。岐江河却不同。岐江河到底是向南流还是向北流?我白天和夜晚观察过多次,岐江河的河水大多数时候都是向南流,但也有向北流的时候。一条河,一会向南流,一会向北流,总在模棱两可间,因此不会流得太急。模棱两可间,这河流得悠闲。河边行走的人们,步阀也悠闲。特别是夜晚行走在这公园里的人们,悠闲的步履,透射的是自由与安祥,正是这城的性格。

这是我钟爱的岐江公园的夜晚,这城的夜晚。这城的夜晚,不因为城的霓虹灯火,而是因为这城的人们,因这公园,到来和散去,增加了无边的宽度和广度。因为人们的到来和散去,喜悦和幸福从公园的地,如这夜色弥漫进每一个刚刚来到而又匆匆回家的人们的屋子和房间,又从窗户散开去,进到别家的门、房间和梦乡。这城的夜晚也因为照耀在这公园的人们身上的星光,而增加了浩瀚的深度和厚度。千年前星光曾见证这里是一片茫茫大海,如而今它轻抚人们的身躯,这公园带给它几多温馨和惊喜?星光见证了这公园之夜的千年之变,来到这公园行走散漫的人们,此刻有谁同我,一起抬头仰望,与这浩渺星空进行千年私语?

尘世凡人所知甚微,却被赋予许多欢乐。这是荷尔德林的诗句。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,像是人类重返童年的宣言。声音穿过突然亮起灯光的窗口,穿过远处楼盘工地上高高的吊脚架,穿过被风吹皱的水面,穿过榕树细叶间的间隙,穿过行走在幸福路上人们的脚尖,穿过我敏感而脆弱的耳蜗,再一次击中我。我多么希望,在岐江公园的每一个夜晚,都可以像现在这样,看两岸灯光和建筑在水面上摇曳,看千年的星光洒在这城,看人们自由与安祥地走过,听见从远处某扇窗户传来婴儿的哭声,然后回家。

 

2014-4-05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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